苍山雪深

一年写三万,三万写一年

无情剑•上

私设多,跟官方剧情抢时间
上交代前因,下说重返武当鸡飞狗跳的破事
萧蔡中心,且涉及蔡师兄自己yy的楚萧
少量武当少侠x方思明,两句话南无生x原随云
其他自由心证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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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山下红尘,经茫茫世路,披一身爱恨,后由苦海知返,终大彻大悟。]

武当叛徒蔡居诚回师门了!

最近整个江湖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大街小巷茶馆酒坊床上床下都能听见“蔡居诚”“回归”“武当”这一类的词。

“蔡居诚出了名六亲不认乖僻邪谬,怎么可能回武当?你瞎扯的吧?”

“那天我去武当上香,亲眼看见蔡居诚从山脚一步一跪登上武当金顶,求着让他重入师门,简直是场百年不遇的大戏。”

“不对啊!武当真把他收回去了?之前他迫害同门构陷师长这事儿怎么算?那群牛鼻子道士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好说话的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是紫禁城那位亲自赦免了他的罪,至于原因,应是蔡居诚在剿灭万圣阁的行动中立了大功……”

江湖流言众多,武当门派里也不免有弟子悄悄拿蔡居诚当饭后资谈,只是得小心点别让当事人听见。

距蔡居诚重回武当已一月有余,跟他睡同一屋檐下的致虚弟子黄乐由一开始生怕舍友半夜暴起把自己砍成十八段的胆战心惊,已经转变为现在抱着澡盆喊人一块去泡澡的从容不迫。

“喂师兄,不能带猫进去,藏盆子里也不行,拿毛巾盖住也是会被发现的。”

今天的黄乐师兄依旧在努力地阻止蔡师兄把猫带进武当澡堂。

两人沐浴完后结伴走回南崖宫,蔡居诚的猫一直在他们脚边徘徊,黄乐低头看了看这只蔡居诚从山下带回来的猫,再看看如今辈分不知算是自己师兄还是师弟的猫的主人,终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试着开口一探对方山下经历:

“师兄,这几年你变了很多啊。”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了。”蔡居诚用脚背把猫捞到一边,以免不小心踩到它的爪子,“你有什么想问的?”

蔡居诚神色坦荡,没有半分厌恶与不耐,反倒是让黄乐一时语塞,最后吞吞吐吐问了个违背本心的问题:“你打哪儿捡来的猫?也太凶了,昨天你去巡山,我中午回去帮你喂它时差点被它一巴掌拍翻饭盆。”

“嗯?那你以后小心点,它是我在点香阁捡到的,刚遇到它时它正在被几个小孩欺负,到现在都比较怕生。你再多喂他几次就好。”

“……”

不,蔡师兄我并不是想跟你的猫交朋友。
也不想帮你喂猫。
我是整个武当最忙的。

黄乐每天都要跟做课业的少侠打交道,闲下来时还得应付旁边那个老是扬言要买下武当派的死胖子,最近更是新加了一项帮蔡居诚喂猫的任务,所以劳模黄道长早早就上床歇息去了。同屋的蔡居诚睡不着,但又不想点亮蜡烛打扰黄乐,索性右手抱猫左手拎了本《道德经》轻手轻脚地爬上房顶。

过惯了漂泊奔波的日子,蔡居诚目前还不太能适应门派里安稳无忧的生活,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檀香的空气,翻开了手里的《道德经》。

干!大晚上啥都看不见!

他悻悻然地把书收起,不远处的楼阁房屋里的,烛光透过窗纱渲染出一片宁和夜色,然而照不过来他所在房顶。蔡居诚独自一人隐在黑夜中,抱着他从山下带回来的猫,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离开点香阁时,梁妈妈对他说的话:

“你以前哪样东西不是萧疏寒给的,不是你的你跟老娘谈什么争和抢!”

当时蔡居诚费尽周折终于偿还完所欠债务,临走前一晚趾高气扬地走进梁妈妈房里,把剑匣“哐”一下拍到桌上,得意忘形地道:“我明天就能摆脱你这个无良的女人了!永别!免送!再会无期!”

梁妈妈对着蜡烛面无表情地捏着针在绣一张出水芙蓉图纹的帕子,看都不看他一眼,蔡居诚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团空气,连屁都不算。

“喂!我要走了!你个老女人听见没有!”这种态度让蔡居诚气白了一张俊脸,为提高自己的存在感,他无所畏惧地以肉掌拍桌,发出震天巨响。

也许是耐不住噪音荼毒,梁妈妈终于舍得放下手里针线抬头看向他,只见前者气沉丹田小腹发力一声怒吼直贯蔡居诚耳朵:“小兔崽子赶紧给老娘安分坐下——!”

小兔崽子蔡居诚直接被吓破兔胆,脚一软条件反射地坐到地上,愣愣地看着这个江湖上最危险可怕的生物。

“你牛什么牛?!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怎么凑够钱还的,没你那同门六师弟天天跟不要钱似的来光顾你,你能跑得这么快?”梁妈妈弯下腰用手指戳戳蔡居诚脑门,“而且老娘不放手你以为你能走?真应该放那些狂蜂浪蝶给你开苞让你这个金陵花魁吃点苦头长点心,论脑子心眼隔壁怜花养的狗都比你强。”

“我本来就不是风尘之人!你居然还拿狗跟我比?!”蔡居诚果断炸了。

“呵呵,你不说我都要忘了。诶哟这不是武当掌门的高徒蔡居诚蔡道长吗?幸会幸会!”

“你!你用不着拿萧疏寒来讽刺我!总有一天我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抢回来!让你们都得跪着求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梁妈妈骂道,“你以前哪样东西不是萧疏寒给的,不是你的你跟老娘谈什么争和抢?”

蔡居诚被她堵得明显中气不足:“明明是他……先有负于我!”

“整个武当山都知道,你的命是萧掌门捡回来的,武功也是他传授给你的,衣食住行样样不缺,怎么负你了?好好一个武当高徒整得跟怨妇一样给谁看?”梁妈妈简直要被他的猪脑子气笑了。

见蔡居诚寒着脸默不作声,梁妈妈也不再大声跟他对吼,反而十分少见地摇头叹气:“这儿是点香阁,不讲你们武当山大道无情那一套,这些年龙阳之好我也见过不少,你自己想清楚。看你为点香阁增添不少收入的份上,妈妈再劝你一句,不是你的始终不是你的,任性过后,就去认错吧。”

梁妈妈是个可怕又精明的女人,各种方面都是。已重回武当的蔡居诚揽着他的猫躺在房顶上想。

他被梁妈妈连人带猫一起踹出点香阁大门后,便跟六师弟结伴前往中原,师弟还美名其曰带二师兄散心。结果在洛镇下脚时师弟突然对他说在街上看见了熟人要去叙旧,叙着叙着就一去不回头,导致他为了等人不停地在麻衣圣教附近徘徊,直到六师弟终于良心发现找回他这个落难师兄,并告诉他萧疏寒下山前来中原明月山庄的消息。

“切,他们竟然还没死?我还以为狗皇帝一怒之下灭了武当。”蔡居诚咬着武当少侠给他带的桂花糕嘟囔道。

“二师兄,我也是武当门人啊!吃着我的东西咒我去死真的好吗?!”

少侠自是看得出蔡居诚不过死鸭子嘴硬,明明眼神中除去愤恨外还带着希冀。蔡居诚在中原的事儿早已通过江湖八卦王张三之口传遍了五大门派,也许萧疏寒下山办事的时候能顺路去找一找他呢?

哪怕是抓我回去领罚也好,求你再看我一眼吧,师父。

蔡居诚想。

叛变前蔡居诚就清楚,在每年特定的时间里萧疏寒都会独自下山一趟,直到深夜才返还,然后在长生殿吹上一夜他那把从来不让别人碰的卧云箫。但蔡居诚现在才知道,萧疏寒下山去的地方,是埋葬故友的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一夜被灭,至今甚少有人踏足,放眼望去满目萧条,杂草丛生,倒是大堂之内供奉的灵位不染半丝浮尘蛛网,桌上摆放的香炉中正有一炷香在静静地燃烧。

白发道人立在供桌前,眉眼间神色淡然。

“掌门,弟子心意已决。”半跪在他身前的人低声说道。

萧疏寒看向门下辈分最小的弟子:“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您不拦我?”武当少侠诧异地问。

“若我不允,你就不会去蝙蝠岛寻那万圣阁少主了?”

“……谢掌门成全!”

“大道从心,福生无量天尊。”

少侠临走时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开口跟萧疏寒一提:“那个,掌门……”

“嗯。”

“目前蔡师兄他正在中原一带徘徊,掌门您看要不要去……”看看他?剩下的几个字少侠有点说不出口,要不是想起出发前蔡师兄那看得自己内心发毛的眼神,他还真不敢问。

蔡居诚在武当闹出那么大乱子,萧疏寒不广发江湖红白榜通缉已是仁至义尽,还去看他?

然后在麻衣圣教门口大义灭亲清理师门血溅三尺吗?

此话一出,堂内气氛一时紧张得让少侠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用抬头也能猜出武当掌门现已面沉如水,正当武当少侠满脑子“现在四段轻功跳回去通知蔡师兄去避难还来不来得及的时候”,却听上方传来萧疏寒不辨喜怒的声音:“随他去吧,有缘自会相见。”

“……弟子明白了。”

“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别的了?!”蔡居诚大力摇晃着自家师弟的衣领,神情非常不淡定。

“真没有了!师兄你放过我吧!”少侠大喊,他刚将萧疏寒的话转告蔡居诚,后者就跟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揪着他不放,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被蔡居诚摇得就要神志不清了。

呕,头晕,想吐。
方思明,我们来生再见。

“那他有没有说要擒我回武当领罚?!或者说什么时候亲自过来治我得罪?!”

“师兄你疯了吧!活着不好吗?!”第一次见到想死想得这么积极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愿见我?”

“认命吧掌门不来见你也没啥啊!快放手我活着去蝙蝠岛救我相好!!!”

强烈的求生欲让少侠救回自己衣领,那边蔡居诚一脸颓唐地坐了下来,跟失了魂似的在喃喃自语:“不会的,师父怎么会不愿见我呢?不会的……师父只是太忙走不开……他不来见我,我……我自己去见他!”

说着他便直接从大开的窗户纵身跃了出去,轻功甩得让少侠措手不及。

“喂!喂!你给我回来!”

希望能给自己二师兄捡个全尸的少侠提气运功拿出追债的气势赶到明月山庄,却出乎意料地在山庄外围的巨石堆上发现了目标人物。蔡居诚背靠山岩坐着,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师弟见他身上不像被人砍过十八段的样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师兄你干嘛蹲在这儿,不是嚷着要找师父吗?近亲情怯?”

蔡居诚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箫声。”他顿了一下,像怕师弟不明白,又补了句,“萧疏寒的。”

少侠凝神细听,果然听见一丝从明月山庄内传来的幽幽箫音。

此时已过黄昏,少侠对萧疏寒大晚上不回武当山坐镇反倒是在此地久留不去兼扰民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问:“掌门这是……”

蔡居诚双目无神,随后把脸埋进掌心,闷闷地解释:“……你入门晚所以不晓得,自我被收养,年年见他如此,但今年却是例外。”。

“呃?”

“以往萧疏寒即便外出,也定会在日落前赶回武当。然而这次……哼,我在中原寻你时打听到不少消息,明月山庄的陈年悬案似有昭雪之象,想必他内心也是及其欣喜的,不外露而已。毕竟这儿埋着的是楚遗风的衣冠冢啊……”

楚遗风是谁?跟江湖头号八卦王惺惺相惜的少侠没少听他提起这个名,这个人跟萧疏寒的陈年旧事早就被天机阁扒的一干二净,被写成风月武侠小人书传得众人皆知。

上一辈的恩怨关蔡居诚什么事?!

少侠眉头一皱,越想越觉得二师兄这会儿的态度不对劲,他隐隐摸到冰山一角,便冒着被砍成十八段的危险小声问:“蔡师兄啊……你是不是对掌门抱有除师徒外的一些别的感情?”

蔡居诚抬头幽幽地看着他:“什么感情?”

“呃,就是我跟我相好那种?”

“……哼。”

没否认,那就是了。少侠行走江湖见惯风浪,这段单向的师徒乱伦孽恋并没有让他一惊一乍,而是跟蔡居诚并肩坐下。

“刚入武当我就觉得你有点怪,但没往这方向想过。蔡师兄你堂堂一个金陵花……好我闭嘴别瞪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没有,偏偏对掌门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江湖上谁不知武当萧掌门又称“无情剑”,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呵呵。”蔡居诚听到“无情剑”三字,突然发出莫名哂笑,俊秀的面容在暗淡的月光下竟有些扭曲。

而少侠仍在喋喋不休地试图劝慰:“你瞅平日掌门杵在金顶跟个神像似的,被撞了不生气,隔壁门派在他脚边放锅炉也顶多一甩拂尘灭火了事。他那个大道忘情境界,不因外物喜,不因外物怒,你自个儿喜欢他也就算了,还想他能有回应?不如祈盼朱文奎明天就把他儿子嫁给我比较现实。”

“那你还真高看萧疏寒了。”蔡居诚冷不丁冒出一句,阴沉地道,“你见过哪个太上忘情的会把镇玄套细心存放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扔?会将一管破箫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会每年下山吊祭连尸骨都没有的荒坟?还会破例入夜都不返回武当?呸!”

萧疏寒不过跟所有人一样,是个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不外露,不代表他没有。

也因如此,才让自己更为不甘,蔡居诚想。未至太上忘情,为何独独不能施舍给自己一个眼神?

说完两人相顾无言,四周安静得能山风刮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消化完这颇大的信息量,少侠决定先开口打破僵局:“……你知道的太多了师兄,所以现在你就是听见箫声后突然意识到萧掌门时时记挂的人是楚遗风心里没你什么地位于是蹲在这儿闹别扭不进去见他?”

少侠气都不带喘地揭穿蔡居诚心中所想,刀子一戳一个准,蔡居诚没吭声,藏在黑暗中的手指却蓦地绞紧了衣袖。

“我说真的,师兄当初你要是安分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把两人关系搞得这么僵。搞啥子刺杀香客嫁祸武当?傻子都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若紫禁城那位真崩了,天下众人第一个就要拿武当开刀,你还谋什么掌门之位?还有你对掌门有意,却又要做些他深恶痛绝的事情,你这是自相矛盾吧?”

“谁稀罕金顶那个破位置?”蔡居诚回,“那时不过是想既然我如何努力他都视而不见,干脆就放纵自己一次去毁了他所想要保护的东西而已。可惜赌错了,面对我,他的心简直就是华山的雪堆出来的!”

“你这想法要不得,武当育你成人;朴道长待你如己出;萧小师兄敬你为兄长,如此任性妄为,你置他们于何地?”少侠立即严肃地否定了他扭曲的三观。

蔡居诚听后没反驳,只小声道:“……你们都认为我错了。可我心里的难过你们又知道多少?”

“啥?”

“我走的时候梁妈妈也说过跟你类似的话。甚至我自己都知道我闯的是大祸,不是抄经罚跪打手心能解决的。可我能怎么做……他才肯回头看看我?”说着蔡居诚竟有些哽咽,“小时候他与我最为亲近,可是越长大他对我就越疏远,我那时又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对我?”

其实掌门对弟子都一视同仁,是不是因为,你自己对他抱有不寻常的感情而变得越来越贪心呢?少侠话到嘴边又憋回心里,蔡居诚已经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再刺激他,只得改口道:“事已至此,别再想了,给自己添堵吗?夜深了,走走走回客栈去,有什么事先睡他一觉再算。”说完强行把蔡居诚拖了回去,省得这人半夜被冻死在山上,那可真是无量天尊了。

武当少侠遇到苏蓉蓉的时候,他正在和蔡居诚在洛镇的街头用早饭。
“蓉蓉姐!这边这边!”少侠站起来边挥手边喊,蔡居诚默默地把豆浆从他面前移走,怕他一个放飞自我便碰得满桌狼藉。

苏蓉蓉循着声音方向一看,唇边攒出一抹笑意,朝着少侠走了过去。

“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少侠近来可好?”

“多谢蓉蓉姐挂念,我觉得今天精神头更足了!”

“就你会贫。”苏蓉蓉嗔道。

少侠拉着苏蓉蓉坐下一块用餐,想起旁边还坐着个蔡居诚,忙道:“对了蓉蓉姐!刚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二师兄,目前和我一块游历中原。蔡师兄,蓉蓉姐姓苏,名唤苏蓉蓉,这一路她可照顾我了。”

蔡居诚被昨晚的事影响颇大,心情虽尚未平复,但仍是礼貌地对苏蓉蓉微微颔首:“久闻姑娘大名。我师弟给你添麻烦了。”

苏蓉蓉回以一笑,道:“蓉蓉见过蔡道长。”

少侠趁着他们打招呼的间隙伸长脖子四处探看,确认视线范围内没有出现标志性的幽兰伞,他才放心地坐端正跟苏蓉蓉聊了起来。

“蓉蓉姐怎么孤身一人在中原?南无生呢?他终于不管着你了?”

“……义父他向来行踪不定,前几日他收到蝙蝠岛岛主回岛的情报后就匆匆乘船出海,至今仍未有消息。”

“蝙蝠岛?!妈的我就知道所有人都觊觎我家明明!”武当少侠闻言忍不出拍桌而起,口吐惊人言论,不仅引得其他桌上的客人侧目,苏蓉蓉与蔡居诚也一脸惊讶地看向他。

“明明是谁?你嚷着要救的相好不会是方思明吧?”

“我想义父他比较关心的应该是蝙蝠岛主……”

关注点明显大相径庭的两个人十分心有灵犀地一左一右按着少侠肩膀让他坐下。

“毛毛糙糙像什么话?出去别跟人说你是我师弟。”蔡居诚说着还顺手撸了一把少侠的头毛,看样子应是撸猫撸出来的习惯。

“你先冷静下来……少侠。”苏蓉蓉开口劝他,“万圣阁少主被蝙蝠岛主所擒,你要救他,可前往蝙蝠岛寻我义父相助。你素来与义父交好,他断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对,我还有南无生啊。”少侠一拍大腿,惊喜地道。

“我这儿有跟义父联系的法子,你拿好,一上岛就去找他,蝙蝠岛上什么人都有,你千万别乱跑。”

“谢谢蓉蓉姐!我现在就去码头找船家出海!”

蔡居诚拦住刚要跑出去的少侠,把身后的镇玄匣拆了下来,道:“重阳匣给我,换我的去。还有记得把早饭的钱付了。”

少侠看着心头一热,换上剑匣后忽然抱住了他:“师兄,多谢。”

“把你这副恶心的表情收回去!我只是怕你被人揍个半死不活丢我的脸而已。”蔡居诚颇为嫌弃地把少侠蹭过来的脑袋推走,“快滚,再晚就没船了。”

少侠临走前放心不下蔡居诚,托了苏蓉蓉劝自家二师兄几句,却忘了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苏蓉蓉只得暗暗探查一番蔡居诚表面气色后,方开口提醒:“蔡道长,我观你眉间郁气凝聚,怕是心结难解,如此下去会不利于往后修行。”

他不甘被人说破心事,又想起楚留香情倾麻衣教圣女的传闻,半带着坏心半是隐晦地问:“有一故人,是我的求不得,如同楚留香于你,你可恨他?”

“不恨。”女子平静地答,面容温柔端庄,没有半分不悦。

“为何不恨?你怎能不恨?”

“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时候到了,就放手了。”

“……姑娘倒是豁达,可惜我做不到。”他听见自己笑着说,“我此生认定这一人,纵是教我受万千辱骂、刀剑加身,也要让他看我一眼,在心中分我一席之地。”

“若他一日不回应,你便一日在苦海沉沦,值得么?”

“值得,不值得,世人眼光我不在乎。我自小听他讲道,听得最多的莫过于‘大道从心’,我遂自身意愿逐他而去,只是修我选的道罢了。”

苏蓉蓉心思玲珑,她观对方一扫少侠在场时的颓唐,眼中闪烁着莫名异彩,便柔声说:“既然道长心意已决,我也无法再劝,只能有负少侠所托。但今日道长句句出自肺腑,我斗胆一问,道长是否已做下什么决定,需要我带话给少侠?”

“贫道在此先谢过姑娘,如果你我还能再次相见,日后姑娘若有困难,蔡居诚当万死不辞。”他站起向萍水相逢的女子郑重地拱手一拜,“我师弟初涉江湖,性格毛燥冲动。我此去后,劳请姑娘转告他,无论听到任何消息,都不要来寻我,我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道长你……”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愿……后会有期。”
这是最后一次,蔡居诚告诉自己,他要赌上所有,换萧疏寒的一个回头。

“大晚上的蔡居诚你躺那儿装鬼呢?!”

一句空外来音惊醒了正在回忆往事的蔡居诚,他抬头干巴巴地说:“闻师叔,黄乐睡了,你找不到的。”

“哼,你以为他睡了我就不晓得他把我的酒藏哪了吗?”来者正是武当的致虚长老闻道才,一身白衣飘飘却正干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有,你已入我门下,要叫我师父。”

“明白了,师叔。”

专心找着桃花酿的闻道才没注意他的回答,终于在南崖宫某个旮旯里翻出半坛酒后,才嘟囔道:“黄乐这臭小子,天天就省得偷老子的酒去分给新来的门人,迟早把他砍成十八段喂给狗吃……”

“师叔,夜深人静,正好动手。”蔡居诚耳朵尖,听清了他的话,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着,反被闻道才嘣了一下脑门。

“就你瓜!明天继续过来修你的无情剑!滚去睡觉!”

迫于闻道才淫威,蔡居诚只能回房躺下,毫无睡意的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之后呢?蔡居诚抬起手臂遮住双眼,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日扑面而来的凛凛剑风。

他拜别苏蓉蓉,秘访天道盟达成协议,后加入万圣阁,手下沾满黑白两道的鲜血,背负一身罪名。

被万圣阁的药物折磨时他没吭一声,江湖正道指着他鼻子辱骂时他没有反驳,唯有在某次执行任务,看见在远处被方思明强行拦着的小师弟那张满是焦急与疑惑的脸时,心中才升起一丝想要放弃的念头,却又很快将其抛至脑后。

他想,若事成之后天道盟愿履行约定求天子让他将功赎罪,萧疏寒知故友大仇得报,心中许会念上他几分;若天道盟将他作为弃子,自己所为便是萧疏寒门下一个抹不去的污点,这样也挺好。

他的道,简直疯魔又卑微。

历经千辛万苦熬到了万圣阁覆灭,等的就是最终战对上萧疏寒的一刻,那人质问自己也好,斥责自己也罢,只希望那张素来不悲不喜的脸上会因为自己显露些微情绪。

可惜没有,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三段斩无极,两斩斩去万圣阁护法的性命,最后一斩不带半点犹豫地往自己所在落去。

生死之间他恍然大悟,其实在萧疏寒眼中,他与众生并无区别。

“不愧是无情剑……”他将手中的剑扔下,垂眼笑着,比哭还难看。

如今安然苟在武当的蔡居诚得救于玉剑公主的一句“萧掌门剑下留人”。
所幸天道盟良心未泯愿放他一条生路,但蔡居诚心里清楚,他跟萧疏寒之间,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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